1971年印巴战争,印度军队将巴基斯坦重要港口卡拉奇(Karachi)炸得稀烂;那时起,巴基斯坦就希望拥有一座自己的港口。2002年,中国投资2亿美元援建巴基斯坦瓜达尔港,此后瓜达尔港开始热闹起来。 2007年,新加坡港务集团签下40年租赁合同,接手港口运营。2013年2月18日,巴基斯坦总统宣布,瓜达尔港的运营权合约已从新加坡港务集团正式移交给中国海外集团。
瓜达尔(Gwadar)是阿拉伯海边的一个渔村,所在的俾路支省与阿富汗接壤,距离伊朗边境只有72公里。更重要的是,它紧挨着波斯湾,位于波斯湾的咽喉附近,距离全球石油供应的主要通道霍尔木兹海峡(Hormuz Strait)大约400公里。
显赫的地理位置不言而喻,这意味着背后的经济效益。瓜达尔港是一座深水不冻港,本由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新加坡港务集团(PSA)经营管理,该港务集团也是仅次于香港李嘉诚的和记黄埔的世界第二大的港务集团。那么,新加坡为何不再经营?
新加坡算经济账
瓜达尔港在2007年3月建成。新加坡港务集团从时任巴基斯坦总统穆沙拉夫手中赢得了40年的租约。有报道指出,穆沙拉夫(Pervez Musharraf)不愿意得罪华盛顿,因此没有把租约交给中国。
2010年9月底,巴基斯坦政府计划对将瓜达尔港运营权交由新加坡国际港务集团重新评估,并可能将这个备受瞩目的港口管理权转交给一家中国公司。报道说,巴基斯坦政府之所以要这样做是因为,巴基斯坦军方有一些人认为新加坡港务集团管理瓜达尔港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巴基斯坦海军总司令兼政府海事顾问Noman Bashir接受当地一家电视台采访时就公开批评说,瓜达尔港投入运营来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这个大型深水港并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Noman Bashir说:“我们投入了很多,却没有获得应有的回报。”他补充说:“由一家中国公司负责瓜达尔港运营管理或许更好些。”
据《环球时报》了解,瓜达尔港连年货运量不足,经营难以为继,大部分时间里,瓜达尔港基本处于闲置状态。
新加坡港务集团一位李姓前官员则认为,巴基斯坦选择中国,政治考量或许超过经济因素。他说,港口不仅要有先进的基础设施和管理方式,更重要的是,需要充足的货源。即使是后建的上海洋山港,因为拥有中国巨大的腹地需求,一下子就让洋山港后来者居上。
当然,新加坡也算过经济账目。瓜达尔港临近霍尔木兹海峡入海口太近,多年尝试后,新加坡方面认定,这个买卖不划算。中国社科院亚太所政治室副主任叶海林认为,无论是油轮还是集装箱的滚装轮,实际上都不太可能在进出港距离很近的地方需要二次转运,这个区位优势并没有发挥出来,公路的状况也不好,并没有铁路,从现在看就是连民航运输的机场也没有。
据介绍,中国企业接手的合同与新加坡当年签订的文本完全一样,这意味着对于新加坡没完成的经营任务,中国企业要做下去,但中国公司面临着与新加坡同样的挑战,这包括巴基斯坦的安全局势一直不稳定,而港口所在的俾路支省又充斥着分离武装和宗教极端分子。
中国的军事考量
虽然中方认为,中国企业接手瓜达尔港经营权,是中巴经贸合作下的商业项目,这不仅有利于两国友谊,也有利于本地区稳定与发展。但是,这个消息传出后,巴基斯坦的邻国却显得“坐立不安”。
在1月底巴内阁批准移交协议时,印度国防部长安东尼即表示,印度“严重关切”巴基斯坦将“战略港口”移交给中方单位。他说:“中国现在根据巴基斯坦的要求建设港口。但我可以肯定,这关系到印度的利益。”
印度政府前高官、战略分析家罗纳德的分析将官方的担忧表述得更直白:“中国控制了瓜达尔港,等于打通了通向阿拉伯海和波斯湾的通道,并将可以在该地区部署军事力量”。
印度媒体还将瓜达尔港运营权与所谓的中国“珍珠链战略”相联,称中国控制瓜达尔港,便是获得了“珍珠链战略”中最“闪亮”的一颗珍珠。
“珍珠链战略”在2004年美国国防部报告《亚洲的能源未来》中被首次提及。五角大楼的战略专家宣称,为了发展蓝水海军,中国正通过资助等方式争夺从中东到南中国海海上航道沿线上的有关港口或机场,其中包括瓜达尔港、斯里兰卡的汉班托塔港、马尔代夫的马络、孟加拉国的吉大港以及缅甸的实兑港。这些战略节点在地图上联系起来就像一串珍珠。多年来,印度一直据此视之为中国对印“遏制”战略的组成部分。
印度《第一邮报》日前指出,由于瓜达尔港距霍尔木兹海峡仅400公里,中方很可能借助该港对美国的战略和能源安全利益构成威胁,还可以此为平台观察美国海军在波斯湾、印度洋的军事行动,甚至拦截驻扎在阿拉伯半岛的美军军事通信。而一旦马六甲海峡被美军封锁,瓜达尔港还可成为中国通往印度洋贸易通道的替代路线。
相较于印度的激烈舆论,巴基斯坦邻国伊朗的反应更值得关注。伊朗官方不久前宣称,伊朗海军正计划在阿曼海、巴基斯坦边境附近建设一座全新的海军基地。而且,伊朗海军司令萨亚里透露称,该海军基地将建在帕萨班达尔,距瓜达尔港仅100公里远。
瓜达尔港距巴基斯坦——伊朗边界仅120公里,其进一步开发被伊朗视为严重挑战,因为这使其国内两大主要港口:阿巴斯港和查巴哈港平添了竞争对手。伊朗国家石化公司去年5月曾宣布,计划向查巴哈港投资250亿美元,将其打造成伊朗东南部的能源枢纽。
作为连接中亚和世界市场的枢纽,伊朗此前一直拥有近乎垄断的地位。瓜达尔港一旦具备完全运行能力,伊朗港口的运输业务势必被分流,商业利益必然被挑战。
巴基斯坦的历史情怀
从历史看,中国和巴基斯坦之间的友谊渊源源来已久。早在1955年万隆会议,两国领导人就开始推动中巴友谊。第二次印巴战争中,巴基斯坦向中国请求援助,当时周总理指示尽力满足巴方要求,甚至直接从一线部队把已装备的坦克抽出来援助巴基斯坦。经历过一系列与印度的战争,巴基斯坦明白只有中国才是最可靠最可信赖的盟友。
在中国崛起引发的新一轮国际关系中,印度和巴基斯坦也成为两张牌摆到了桌面。有分析人士用一个形象比喻描述这两国:印度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是制衡中国的砝码;巴基斯坦之所以重要,因为它是制衡印度的砝码。两相比较,西方各国与俄罗斯,自然会把印度摆在优先位置。因为,制衡中国毕竟比制衡印度要重要的多,也急迫的多。
伴随中国在世界经济中日益重要的角色,它的能源消耗越来越大。早在1993年,中国已从石油出口国变成石油进口国,中东对于中国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据报道,自2003年以来,中国海军与巴基斯坦已进行过四次联合军事演习。巴基斯坦既是中国进入中东的陆上通道,也是中国海军进入印度洋(尤其是波斯湾)的前进基地。在目前中国海军尚无法巡弋远洋,维护中国海外利益和石油生命线的情况下,具有一个安全的陆上能源走廊,显得十分重要和必要。
巴基斯坦驻新加坡高级公署最高专员贾瓦德(Syed Hasan Javed)就表示,巴中两国地理位置接壤,而印度的话题,更加让巴基斯坦认为中国是“天然的盟友”。这位高级专员不仅最近出版“学华语”的书籍,官邸里摆设着非常有代表性的中国工艺品。
曾在巴基斯坦进行创作的艺术家黄奥金,告诉记者,巴基斯坦人对华人接受度非常高,看到华人多以华语“兄弟”热情地称呼对方。
对于中国公司的接管,该李姓官员分析,虽然新加坡的港口管理世界知名度比中国大得多,但新加坡毕竟只是一个小国,相比之下,巴基斯坦的情感更偏向中国。
他认为,中国拿到瓜达尔的经营权,对自身的经济意义也是不言而喻的,这相当于给了中国平添了一个大动脉,其辐射面直接到达南亚、中东、非洲,更大大减轻对马六甲的依赖。
古代小说《三国演义》描写的是从东汉末年到西晋初年之间近一百年的历史,反映了三国时代的政治军事斗争以及各类社会矛盾的渗透与转化。
三国历史,不像五代那样纷乱,又不像楚汉那样简单;恰如瓜达尔港目前的局势,不简不繁。三国关系将如何演变,还看中国日后将交出什么成绩单。(《时代财智》刊)
文:安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