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正在努力克服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如果不同意贫穷的定义,那么如何统计贫困人口的数量呢?
贫困线的制定一向基于大量的学术研究﹑实地调查和数学模型等。印度国内正在就是否重新制定贫困线而争论不休。这种争论可能让外界难以理解,但是对仍有大量人口遭受营养不良的折磨﹑婴儿死亡率居高不下的印度来说,意义非凡。
上个月,以印度央行前行长兰加拉詹(C. Rangarajan)为首的专家委员会向印度新任总理莫迪领导下的政府递交了一份报告,提出了新的计算公式,最低贫困线上调至:农村地区一天的生活费为32卢比(约合0.53美元),城市地区为47卢比。
印度贫困人口多出9600万
上述报告的调查对象涉及10万印度家庭,并对该国官方的方法论做了两个重大的修改。它采用了最新的医学研究数据,不仅根据人体摄入的热量,还根据饮食中的蛋白质和脂肪等数据设置了最低要求。
上述委员会在制定贫困线时,也将人类生活的基本需求都揽括进来。除了食物成本,新公式还增加了平均每户家庭每个月在4个关键领域的开支:穿着﹑住宿﹑交通和教育。专家委员会得出的结论是:如果你住在印度农村地区,每月收入少于972卢比;或者你住在印度城区,但每月收入少于1407卢比,那么你就是穷人。即农村地区每天收入低于32卢比或城市地区每天收入低于47卢比的均被定义为穷人。这与现行的贫困线标准相比,有所调高。
根据印度2011年~2012年制定的标准,上述数字分别为27卢比和33卢比。一直以来,这一标准备受印度国内外舆论的抨击,被认为是“生死线”而非“贫困线”,让印度穷人命悬一线,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印度时报》曾称,处于该贫困线的穷人一天都吃不上两顿饭。
外界认为,印度现行的贫困线标准不能真实反映民众的生活水平。而按照最新的计算公式,印度12亿人口中将近30%处于贫困线以下,比目前的22%多出了9600万。
全球贫困线标准普遍过低
全球一般采用世界银行的贫困线标准:一天1.25美元,这是基于一些最贫穷国家的平均生活水平制定的。联合国本月一份报告的结论显示,1990年~2010年,世界贫困人口的比例减少了一半。虽然全球12亿赤贫人口中有1/3居住在印度,但是该国近年来在摆脱贫穷问题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世界银行贫困线的价值在于它是一个普遍承认的标准。不过,部分经济学家认为,如果只是根据一天1.25美元这个数字来计算的话,实际上全球到底有多少人处于赤贫状态,很难计算。哈佛大学的经济学者普里切特(Lant Pritchett)在世界银行任职时,曾在印度和印度尼西亚待过。他说:“一天1.25美元这个标准并未考虑到经济的发展。”
在印度,虽然仍有数百万人挣扎在贫困线以下,但是过去20年来民众生活水平提高的幅度遥遥领先于世界许多国家。不过,贫富差距也令人触目惊心。印度尼赫鲁大学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经济学教授说:“我们国家的反差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国家。在任何一个民主制国家,这些事情都需要被质疑。这就是制定贫困线的价值之所在。”
即便是在印度的穷乡僻壤地区,也有很多农民的收入高出了该国目前的贫困线标准,但他们依然挣扎在温饱线上。2011年,由于贫困的门槛被滥用,特殊人群可以借此获得补贴,印度高院要求该国政府重新审视制定贫困线的方法论。
由于新的贫困线标准仅小幅提升,这份报告在印度国内引发了激烈的争论。但外界认为,其积极意义不容忽视。麦肯锡全球研究所的经济学家马德加伏卡(Anu Madgavkar)表示,印度政府上调贫困标准线有助于计算消除贫富阶层鸿沟的成本,“贫困线的价值在于帮助政府制定合适的政策”。
普林斯顿大学经济学家迪顿(Angus Deaton)在其2013年的新书《大逃亡》(The Great Escape)中写道,计算贫穷是最终关系到共识的问题,而非科学校准。贫困线不仅须被政策制定者所采纳,还要得到公众和穷人的认可。“真相是我们经常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任由重要的事情由这些数据来决定,必定是个错误。”